舆论空间里有一种说法:广州是唯一一座2000多年来从未停止开放的城市。
的确如此。
广州,在历史上相对超脱于战争,总体安宁,但也曾经历重重劫难。如汉武帝平灭南越国后,把交州州治移往广信,番禺就一度破落。黄巢求为岭南都护、广州节度使而不可得,一怒之下攻陷番禺,屠城、放火,把城市烧为瓦砾。清初尚可喜屠城,广州陷入一片血海,而顺治海禁,则让以贸易安身立命的广州数十年失去朝气。
但只要政策一松、元气一复,广州人马上就会拉起风帆,“帆若垂天之云”,向海求生,重振繁华。
这是一种生活的韧性使然。
秦始皇派来的军队里,有大批商人;东汉末年天下动荡,富商大贾接踵而来;西晋衣冠南渡、东晋偏安南隅,都把中原商人、资财以及士大夫的生活志趣,推向广州;其后,唐朝对贸易的官方推动、宋朝对经济自由的政府鼓励、元朝异族政权自带的包容性、清朝乾隆开始的一口通商,都把广州安置在中国对外开放最前沿。新中国改革开放,广州前沿阵地之喻,更是尽人皆知。
人们都知道,欧洲大航海开启于15世纪末,在此上百年之前,郑和已经率领着规模庞大的船队,从南京出发,到达非洲。人们可能不知道的是,在郑和之前600多年,大唐使节杨良瑶率领船队从广州出发,过越南,经新加坡,路过印度、斯里兰卡,抵达幼发拉底河,换小船进入伊拉克,来到巴格达。
漫长中国史,广州是一个异数,她始终开放,目光辽远,胸有寰宇。说广州2000多年来一直是一个多元移民社会,亦不为过,唐朝时住在广州的外国人,就以十万计数。
开放的结果,是各种各样肤色、语言、习俗、喜好不同的人,在一个共同的城市空间里和谐共存。这需要一种非凡的文化—包括治理文化在内,一起来构筑合适商业发展和各色人等平等共生的社会环境。
直到今天,依然如此。
南风窗记者捕捉到的一些城市细节,其实就体现了这种非凡文化的当代传承。白云机场,会为着急的旅客免费摆渡;路边违停,会收到交警“10分钟内驶离”的提示,而不是直接贴罚单;等公交车,可以查询到下一班几分钟到达,车上有没有座位。
在新近公布的广州城市未来五年蓝图中,“广州服务”一词分外引人注意,它和广州制造、广州质量、广州品牌并列,表达对广州经济社会发展的一种期许。城市是人集中生活的地方,发展要以人民为中心。对广州来说,政府与社会、人对人之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友善、真诚的服务动力,来自城市文明传承和根脉延续,来自对城市现代化治理的追求,决不是一时功利的目的所能塑造出来的。
近代以来,广州闯入了中国历史的舞台中心,原因就在于,现代世界是一个开放的世界,而广州一直从古代开放到现代。
这个宝贵的窗口对于中国的意义在于,她始终会扬起扑面的新意,奏响变革的新声,猛然之间,令人惊喜。